草间弥生在惠特尼博物馆回顾展

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草间弥生扮演着“外来者”的角色。在上世纪60年代,当她雄心勃勃地来到世界艺术的中心纽约,开始与唐纳德·贾德、安迪·沃霍尔、约瑟夫·康奈尔、克拉斯·欧登柏格等人接触,并卷入波普艺术的大潮中时,她便被打上了“外来者”的印记男权社会里的女艺术家、西方艺术圈里的日本人、正常人中的精神病患者……作为一名女性,她本可选择更婉转的方式与这世界周旋:通过进入一个男人的世界,将自己纳入整个男性世界的话语体系就像同在50年代到达纽约的小野洋子所做的那样。毋庸置疑的是,年轻时代的草间弥生并不缺乏她同胞具备的那种“日本女人特有的色情天赋”,但在那段时间里,她没有遇见另一个“约翰·列侬”。

更重要的是,她从来也不是外部世界的“融入者”,而是一个“闯入者”她与世界沟通的方式,是向其呈现一个完整的自造世界,诱人走入,并成为这世界里的一部分。她将作品、作为创作者的自己,以及任何一个走入其间的人,消解于同一件作品之中这是她的艺术,也是她的处世方式。1967年,草间弥生在纽约第二大道的剧场里呈现自己的作品《消灭自己,一场声光电的表演》。《纽约客》的记者前去观看,发现她将自我、作品与周遭环境融为了一体。她说服购票进入者,“消灭自我,成为环境”的一部分,为了配合灯光效果,所有观看者被强制穿上了波点服。

草间人生中另一件著名的“闯入”事件,是1966年的威尼斯双年展。在未获邀请的情况下,草间弥生“闯入”了威尼斯。她穿了一件金色的和服,在展亭外的草坪上布置了1500个镜球,每个要价1200里拉。她的举动遭到了展览方的禁止,他们无法接受这种“将艺术当热狗和冰淇淋一样贩卖的行径”。在评论家看来,这是她“对于名声的贪欲”,有人将之与安迪·沃霍尔比较,但她要获得认可是更为困难的,因为她是“女性、以外语争辩且生活在一个对日本的偏见有待改观的战后社会里”。1993年,草间弥生重回威尼斯双年展,这一次是以官方邀请的身份,《纽约时报》揶揄地写道,“日本被它曾排斥的艺术家所代表”。在这次展览上,草间弥生布置了一间镜屋,填满了南瓜。如今,她的银质南瓜一个可以卖到50万美元。

“现在是我人生最好的时刻。”面对日渐增长的名声,草间弥生如是说,她毫不讳言地表示,她想变得“更有名”。“我总想向尽可能多的人传达信息。我的主要信息,是"请停止战争、精彩地生活"。我希望能保持尽量高的形象,哪怕是在死后。”在上世纪60年代的纽约,她已经创造了具有代表性的作品,但她所期望的名声,却晚来了几十年。在旁观者看来,十几年的光阴,只是80年人生道路中的短暂片段。在大众的记忆里,60年代属于唐纳德·贾德、约瑟夫·康奈尔和安迪沃·霍尔他只活了50多岁,永远留在上世纪的纽约,而在那个年代里,曾与之一起联展、同是城中话题的日本女性草间弥生,却已从纽约的记忆里淡去,成为当下的、前卫的“日本怪婆婆”,她还在持之以恒地画她的圆点那无穷无尽的圆形图案,繁衍的是一个阐释不尽的60年代:爱与欲、和平与战争、自我世界与外部冲突,以及这一切的最终结点:死亡。


“我相信,艺术创作的构想终究是出自于孤独沉思。那是一股由心平气和的宁静,绽放出来的斑驳彩光。现在我的创作概念主要与"死亡"相关。”在自传《无限的网》中,草间弥生这样写道:“科学、机械万能导致人类妄自尊大,这不但让人类失去生命的光辉,也让大家的想象力变得贫乏。资讯社会越来越蛮横、文化单一、环境污染,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,生命的神秘力量已经停止运作,我们的死亡也放弃自身的宁静庄严。我们正一步一步失去那种静谧的死寂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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