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日中国留学生文化观 “我要回归中国文化”
据日本新华侨报网报道,人,生存在社会上,离不开文化。走出国门,首先会感到一种文化的冲突和挤压,势必产生一种挣扎、一种选择。在日本生活的近百万华侨华人,每天都经历着这种文化的撞击。《日本新华侨报》日前择取不同的华侨华人生活侧面,就文化问题做一个叙述性的探讨。
犹如一棵连根拔起的树,被移植到了另一方水土。既努力将根长住,又唯恐南橘北枳。——这,就是大学生朱桃长久以来的困惑。
在五年前的一个春天,她被空投到了日本京都。那一口磕磕绊绊的海蛎子味儿日语,也不知道拜的是哪路神仙,倒也能让她顺利考入日本京都大学。
京都大学的图书馆,是朱桃最最惬意的地方。穿行在一排排书架里,鼻子里能感觉到干燥而又稍带霉气的味道。莫非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墨香”?!
手指在书架上一本本轮流摩挲,“有这么多书可以随便阅读,能够看完看懂的又能有几本?”朱桃也为自己的日语发愁。“管他呢,但凡是听过名字的,都拿来瞅瞅吧。”
于是,夏目漱石、松本清张、谷崎润一郎……她囫囵吞枣似懂非懂的倒也啃下了不少。在看到川端康成的《雪国》时,她被开篇那诡异而细腻的气氛捉住了。火车的窗玻璃上映出一只女子的眼睛,令人几乎喊出声来。那灯光刚好和玻璃中的眼睛重合,女子的瞳孔里,好像有一团跳动的火。
难怪鲁迅在翻译《桃色的云》时要说:“由我看来,日语实在比汉语优美婉转。而著者又能捉住它的美点和特长,让我很觉得失去了传达的能力。” 也难怪郁达夫要说,日本文艺 “似空中的柳浪,池上的微波,不知其所始,也不知其所终,飘飘忽忽,袅袅婷婷。”
日本文化,的确是柔和细腻却又内藏张力。而且,它还擅用一种你看不到的气氛来包围你,捉住你。朱桃呢,就被它给捉住了!但与此同时,她也有了捉住日语的感觉了。
在大四那年,朱桃面临最后的选课,那几个学分可是说什么也不能掉的。她听学姐们说,有位古胜老师,上课就是带着学生们用日语读中国的小说。朱桃想啊,“中国小说,我看过!日语嘛,我会!再没有比这更好拿的学分了!”
古胜老师课上,小说里出现了“兔园册府”,朱桃想当然的就把它解释成了名为“兔园册”的府邸。又一堂课上,老师提问,孔子弟子里的“德行四人”都指谁?那天包括朱桃在内,教室里共有8名中国留学生,竟然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出来。日本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,整个教室是一片压抑的骚动,朱桃感觉额头上的血管都在发涨。“难不成,还真错把自己当‘文化人’了?”
大量翻写中国志怪小说的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,穷其一生为中国古典的“清儒”吉川幸次郎和庄子式人物青木正儿……日本文坛巨擘和学术界泰斗都异口同声的强调,日本文化源自中国,中国古典包罗万象。是的,所有日本文化的精妙,无不出自中国古典。中国古典,才是一切的源泉和起点。
“呜呼,我爱浮世绘。苦海十年为亲卖身的游女的绘姿使我泣;凭倚竹窗茫然看着流水的艺伎的姿态使我喜;卖宵夜面的纸灯寂寞地停留着的河边的夜景使我醉;雨夜啼月的杜鹃,阵雨中散落的秋天树叶,落花飘风的钟声,途中日暮的山路的雪,凡是无常、无告、无望的,使人无端嗟叹此世只是一梦的,这样的一切东西,于我都是可亲,于我都是可怀。”——就借用这段话跟日本文化做个暂别吧。朱桃说,“我要回归中国文化”!(